吱呀吱呀,房间的床在晃动。
女人的呻吟,男人的低吼,夹杂着一些细碎的言语。
她又在问那个男人要生活费,她们从不避讳,大白天做着这种龌龊事。
我重重把门关上,像是听到我回来,房间里有片刻停顿,但又很快将我无视。
真恶心,这里的一切,都令人反胃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,男人来到我的房间。
“最近怎么样,上大学以后是不是轻松很多了?”
他假模假样问着,全然没有刚才风流快活的样子。
“挺好。”
我看着电脑屏幕,没有回头。
“你哥哥当初考大学的时候也很辛苦啊,现在出国留学都快回来了。”
提到那个哥哥,他的语气掩不住的骄傲。
我没有接话,他好像是觉得尴尬。
“老公啊,依依上大学也花不少钱呢,这个月多留些生活费吧。”
女人也凑到这个房间,讨好对男人说着。
这样的场景太多次,多到记不得,我仿佛只是她问男人要钱的工具。
除了她的身体,她的女儿倒是也有些价值。
男人走后,她的表情冷了下来,她盯着我,问我这么早回家干嘛。
是啊,这么早回来做什么。
“这钱给你,以后别和他见面了,我恶心。”
我把钱推在桌子上。
“他是你亲生父亲。”
“他是个畜生。”
她的巴掌甩在我的脸上。
争吵,又是争吵。我以为我可以赚钱了,她就可以不用再见那个男人。
工作室打来电话,问我考不考虑年前接绳艺的单子,价格会高很多。我犹豫很久,还是没有去。如果我不在家,这个年就只能她自己过了。
小时候不懂事,我还会一个劲问从来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一起过,长大后就没有再问过。我明白我的出生就带着原罪,我知道我被爱,就意味着要抢走别人的爱,所以我庆幸我不被爱,我庆幸这个家只有我和她。
我算不上绳师,对绳艺谈不上喜欢,只是一份工作,对照着图片,把一个个男人女人捆绑。这个过程很安静,就像完成一件艺术品,一寸一寸,一条一条,穿梭,抽拉,打结。我的话很少,索性找我的客人也不为聊天,两个人就这样换着一个又一个花样,享受各自时光。
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出卖自己,我尽量避免肢体接触。有人试图将我带进更大的圈子,工作室保护了我。我做过很多兼职,可我太笨了,我学不会怎么在互联网赚钱,快餐店一小时十五块钱的工钱不足以让我脱离那个男人,也不足以说服那个女人。
我曾试图劝说她随便找个什么工作,何必看男人脸色。我试着跟踪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,我看他上了车,看他进了小区。
和我家的破旧小区不一样,他住的那里都是一栋栋别墅一样的房子,他家很有钱,但是那个男人每个月给我们的钱只有几千块。
我没对那些钱有任何企图,我没觉得他该给,我只是不理解。她还是没能去工作,从我记事开始,她从来没有工作。
不过这些往后和我就没有关系了,我想,除了过年,我大概再也不会回来。
我当初特意选了个离家很远的大学,在那里没人会知道我的身份,不会再有人指指点点,不会再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。在那里,我戴着口罩走在路上,就像过路的每个陌生人一样。
我只是安静地走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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