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可以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吗?”
“我总觉得道听途说写来的东西总归是虚的。”
“但你也是当事人。”
“你写出来的不是我,也不是她,而是你故事里的人。”
买过玫瑰吗,插在瓶中,放上清水。最初是幼嫩的花苞,第三天和第四天绽放,第五天和第六天开败,如果不扔进垃圾桶,它的叶子会枯萎,直至最后腐坏。
可莲子的生命,仿佛一开始就是腐坏的。没有得到应有的爱,没有得到应有的呵护,甚至到后来,也没有受到应有的教育。家里人不让莲子读书,莲子高中都没有上完。
莲子的电话打到他这里,那时候他们还没见面,他在上大二。他为难的说:“我没有办法完全负担你的学费和生活费,我也只是大二的学生,但是我可以负担你一部分生活费,力所能及的范围。”
莲子的电话挂断了,从那以后他们好像联系少了起来。莲子没有继续读书,他没有帮上忙,多少是有些可怜这个孩子。他知道莲子没有离开这个圈子,也找了新的主。
他的叙述很简洁,男性不喜欢大篇幅的细节描述。我无法揣测出他的感受,不知道他到底难不难过。莲子的想法倒是有迹可循,比如你在最狼狈的那天,你求助的那个人没有拉你,却也没有推开你,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你狼狈,那天结束后,你会下意识逃避那天的看客。人总需要美好的事物和阳光,真假不论。
莲子来找了他,是一个雨天,那时候他已经毕业很久。
莲子说怀孕了,这孩子不能留,那个王八蛋跑了,自己没钱。他没有说什么,一夜缠绵。第二天带着她去医院送走了这个孩子,给她留了些钱。莲子拿着钱,眼圈红红的,买了回去的机票。
那是唯一一次见面,回去后一开始莲子还会和他联系密切,到后来又归于沉默,当他再想联系莲子的时候,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删除。他好不容易通过她的朋友找到莲子,莲子说她联系到在国外的亲戚,在努力过雅思托福,她想出国。
莲子还有话没说,我想。她想忘记过去。不管是父母,还是这个圈子。
我问他后续还联系过莲子吗,他说没有,莲子有了新的人生,他很高兴。
莲子需要割舍,那些腐朽如梦魇的过往,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,都需要遗忘。而他,作为两次事件的见证者,没有理由再存在于莲子的世界。
他没在有能力的年纪碰到最需要帮助的莲子,也没有机会成为莲子的主。他们的关系一直淡淡的,两人从头到尾都只是朋友身份。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遗憾,莲子这些年有没有一瞬间爱过这个男人。
不过,又都不重要了。那些开败了的花,只能被丢在肮脏腐臭的垃圾堆。没人去对着垃圾堆拍艺术照,摄影机里存放的永远是那些正当时的玫瑰。
死去的人在死亡里腐烂,活着的人在生活里腐烂。—— 舍伍德·安德森 《暗笑》
本文版权所有:绵花舍平台,转载请注明出处,侵权必究!:http://miansm.com/?p=147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