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他见面是在14年的夏天。
那时我还是个小女孩,穿着背心裤衩,为五块钱的冰激凌心疼。在我艰难的选择到底是草莓味还是香草味时,他的大手把两盒都放进了袋子。
时间太久,以至于我几乎都记不得当时我们到底说了些什么,又或者什么也没说。我只是牢牢记着他的名字叫李治,来自成都,赵雷歌里的成都。
我一度认定他是个养成游戏骨灰级爱好者,因为他没有对我做任何事,反倒是周末休息时每天带我去图书馆看书,逼我写一篇篇长长的读后感。那时候因为顶撞他没少被罚抄英文单词,十页起步,还要抽查背诵。
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幕。圈里确定关系的两个人,每次见面在图书馆,他看他晦涩难懂的专业书,我读他规定的文学名著,一下午懒懒散散就消磨了过去。
他是从小到大第一个管我的人。
我当然有父母,只是他们带着弟弟离开了这座小城,去了北京,把我留给年迈的奶奶。尽管奶奶很关心我的样子,可我还是知道我被抛弃了。一年的一通电话,我的存在,只是个名字罢了。
他该知道的,知道我喜欢上了他。
他不帅,瘦瘦高高的,喜欢穿黑色的衣服。他说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,除了他答应会永远不离开我这一件事。他很普通,很平凡。他吃着六块钱一碗的面,送给我一块一千块钱的手表。
如果不是那天拉着他的手大摇大摆的走在家的附近,如果不是……如果不是那个多嘴的三婶,也许我会一直幸福下去。
我一直记得我妈从北京赶回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骂我不要脸的样子。我跟他打电话说我想跟他走,我想去成都,我想一直跟着他。他说我还小,不懂家人的重要。他说他已经和我父母沟通过了,以后他们会好好对我。我哭着闹着,我威胁他说要跳楼。他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,他负责,我也要负责。
他说过的事是不会改的。
直到他离开小城的那天,我们都没有再见。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恨死我了,我不知道我父母做了什么,我什么也不知道,他不在了。
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,他只是把我当个宠物,当个妹妹。
可是我很爱他。
那是我唯一一次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,我愿意奔赴,愿意交出一切,愿意信任。可是我没有说。爱是不会因为另一方离开而消失。爱就是一直存在,你想起他,就会很爱很爱。我接触这个圈子八年,只和他在一起三个月,爱了他六年。
现在想想也觉得真的滑稽。他是不会和宠物结婚的。那个年代的人,把圈子和生活分的很开。
我一直没有想过会以怎样的形式再见面。我扎着高马尾,化着淡妆,踩着高跟鞋。他已经有了肚子,眼睛浑浊,不是我记忆里那个年轻的小叔。他有了老婆孩子,发量完全展现了他要面临的中年危机。
两个人,半小时,谁也没说话。
横跨了六年,见到心爱的人,只剩下沉默。
终于,他开口:“这些年……”
“过的挺好,你呢?”我抢过话。
“我也是。”他回。
“那就好。”我点头。
我点了一杯纯咖啡,很苦,我一边哭一边喝。
其实我根本没有见到他。2014年9月,我和他彻底失去联系。2021年3月,我坐了很久的车,在成都街头转了两天,看着形形色色的人,看不到想看的人。
他也许发福,也许依旧自律。他大概率已婚,他的小孩一定被教育的很好。他的老婆也许很凶,也许贤惠体贴。他是个很温柔细腻的男人,他很可能早就不在这个圈子,过上了安稳幸福的生活。
我想我和他就像《失孤》里大师说的那样:“他来了,缘聚,他走了,缘散,你找他,缘起,你不找他,缘灭,找到了是缘起,找不到是缘尽,走过的路,见过的人,各有其因,各有其缘,多行善业,缘聚自会相见!”
2021年3月26日15点43分,缘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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